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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小学营养师松丸奨的食育革命

2015-01-23 来源:中国食品报
  面对上世纪工业化对人类生活的全面颠覆,食衣住行各方面的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变化,但最令人担忧的还是因为耕种、土地利用、社会经济对基本生活方式的改变,造成速食文化的流行以及饮食的污染。
  
  其实,最先尝到苦果的是那些工业化先进的国家,包括欧美等国以及日本,孩童因为吃太多高能量密度的速食,造成肥胖高发,有识之士开始呼吁,爱孩子,从他们的日常饮食开始。
  
  英国的明星大厨杰米率先发起了一个运动:饮食的革命。他从关切儿童日常午餐开始着手,与英国大乐透盈余设立了儿童食物信托基金,并于2007年启动“一起煮饭吧”项目。
  
  日本则从全国举办小学营养午餐的竞赛开始,督促社会重视儿童的食育。
  
  作为家长,我们最渴望孩子健康快乐成长,对于全球的环境污染却束手无策。面对儿童饮食问题,我们该怎么办呢?
  
  下文讲述了日本小学营养师松丸奨的故事,他用一己之力,从把营养午餐做好开始,改变了孩子、教师和家长。
  
  日本东京文京区青柳小学专门负责营养午餐的营养师松丸奨先生,去年年底摘下了“全国学校营养午餐甲子园大赛”的冠军。其实不要小看这项荣誉,获得这个头衔的难度不亚于米其林星级大厨,不仅要考虑预算、美味、卫生,更要顾及营养均衡。
  
  但是,年轻的松丸奨先生不只实现了这些目标,更引入了许多日本的乡土食材。他活用这些食材加以创新,把传统的料理改变成孩子爱吃的食物。
  
  获得全国学校营养午餐冠军,帮学童把关营养与美味的松丸奨,小时候其实非常偏食。他说:“小学时,我非常讨厌蔬菜和鱼,长得非常瘦小,很容易感冒。”
  
  但因为小学的营养午餐非常好吃,他不仅变得什么都吃,长高长壮,回家还要求妈妈做营养午餐的料理。
  
  记得当时要妈妈做一道酥炸春卷秋刀鱼,结果味道完全不一样,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还被妈妈骂:“不是自己要吃的吗?怎不不吃完?”
  
  高三面临未来出路的抉择时,“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小学时的营养午餐实在令我印象太深刻了,”松丸奨说。所以他决定进入营养师专门学校就读,成为学校营养师。
  
  松丸奨自专门学校毕业后,先在医院待了5年,6年前才转任学校营养师。
  
  千叶出身的他,从小上学途中仍能看到农田,还挖过地瓜,但对东京的孩子来说,这些经验付之阙如,加上充斥街头的快餐店和家庭餐厅,要吃什么唾手可得,孩子们不仅丧失了对食物的好奇与兴趣,也变得只吃油炸食物,习惯重口味,讨厌蔬菜和鱼类。要怎么让他们开心地吃下蔬菜和鱼呢?松丸奨烦恼了很久。
  
  营养午餐有一个每人食盐摄取量每天不能超过2.5克的严格限制,但食物若淡而无味就无法满足孩童被调味料惯坏的味蕾,松丸奨的对策是高汤:只要有高汤,加上一点点的盐就会很有味道。每天的营养午餐就从煲高汤开始。
  
  高汤是一切的基础,所以用料丝毫不马虎,选用北海道罗臼的昆布,九州岛鹿儿岛的柴鱼、鲭鱼片,宫崎地鸡的鸡骨头来熬制日式、中式高汤。
  
  5年的医院经验也为他带来很大的帮助。病患的饮食有许多严格而繁琐的限制,高血压要减盐、糖尿病有规定的糖类摄取量,即使多了一克的盐也可能让患者病情恶化,因此松丸奨很习惯在重重限制之中,运用巧思做出让人觉得美味的料理。
  
  获得梦寐以求的小学营养师职位后,他立刻自掏腰包买了营养午餐用的调理器具,即使在家里做饭,也都不停练习如何做出理想的营养午餐。
  
  “分量不同,作法也会不同,一人吃的分量和做成大分量,是完全不同的。”松丸奨解释。
  
  为了练习大分量的烹调,他往往一煮就是10人份。只好一个礼拜餐餐都吃一样的料理。
  
  “我虽然是营养师,但自己反而营养不均衡。”松丸奨笑着说。
  
  “但因为小朋友非常期待营养午餐,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日本规定营养午餐必须当日现做现吃,不能前一天备料,所以每天都得早上开始制作,如果做错了也没有办法重来。
  
  每一道能够进入孩子营养午餐的菜色,其实都经过反复的练习,确定最适合的调味与程序。
  
  为了精益求精,松丸奨每天会精准记录剩菜的量。配膳前后都会称量并分析剩菜率,若是发现某天剩菜过多,就会检讨当天的菜色、调味,以便改进。
  
  住在千叶的松丸奨,每天总是凌晨三点半起床,四点半坐首班电车,五点半第一个到校,六点钟,当天要用的牛奶、蔬菜、鱼肉会一一送到,他必定到学校大门去迎接。他会和业者们聊天以便获取第一手消息。
  
  “这些人常跑市场,最了解产地现况,比如因为台风哪里的蔬菜变贵,哪里的蔬菜接下来进入量产等。”
  
  青柳小学一餐的预算是日币290元,如果能更了解进货产地的状况,也有助于控制成本。
  
  松丸奨也会把孩童的声音传达给业者。像中午的主菜是秋刀鱼,小朋友跑来说鱼好好吃哦!或是哪天的色拉吃光光,次日他就会告诉供货的业者们。
  
  营养师就是在小朋友和业者之间扮演一个传递的角色,如此一来业者们也会变得很有干劲:“下次再拿好吃的东西过来!”
  
  他还会巡回各班帮忙配膳,跟孩子一起吃中饭。许多学校小朋友不知道营养师叫什么名字,但在青柳小学,只要看到他,孩子们就会争相打招呼。
  
  “让小朋友知道谁帮我们煮午餐很重要,因为这样才可以理直气壮地要他们不可以偏食哦,要全部吃掉!”
  
  透过孩子的影响,许多原本不开伙的家庭也产生了改变。
  
  有孩子在家里谈起营养午餐,原本对料理没兴趣、从不煮饭的妈妈,竟然开始每天下厨。“在学校遇到一位妈妈,听到她说没想到料理比想像中有趣,真的非常开心!”
  
  现在有很多小朋友会特地跑来问食谱。“小朋友吃了今天的午餐,还跑来问要怎么做,这是最大的鼓励。”
  
  不只是供餐给孩子,松丸奨还不定期地给孩子们上乡土食材这门课,这缘于4年前一位五年级的级任老师邀请他来社会课谈《粮食自给率》。
  
  原本是个有点深奥的课程,松丸奨把它变成了小朋友每天吃的营养午餐,大家就津津有味起来了。
  
  “和小朋友说明米是哪里来、蔬菜是哪里产的、鱼是哪里抓来的?比起提出每个国家的比较数据,更能容易引起共鸣。”
  
  因为学童的反响非常好,因此陆续开始有老师邀请松丸奨一起上课。
  
  他会确认所有的课表,从中寻找任何可以结合食育的地方,然后再向老师提案。
  
  “大家对吃的话题通常都很有兴趣,比起只讲政治和文化,小朋友明显专注得多。”
  
  松丸奨的教学活泼,还自己准备教材。“戴着留月代头、扎着发髻的武士上台,讲我们江户时代都吃这个,不是很有趣吗?”松丸奨说。
  
  4年前他开始与各个学科的老师推动校园菜园。理科可以观察作物的生长变化,家事课可以拿菜园的菜来料理。松丸奨经常趁小朋友还没来的时候帮忙浇水、管理,田里的充满童趣的广告牌竟是松丸奨一张张亲手画的。
  
  传统蔬菜的种子市面上并没有贩卖,都是请农家提供,他会邀请菜农们来教小朋友种田或分享传统蔬菜的故事。比起老师,栽种蔬菜的老伯伯说这个寺岛萝卜是从有晴空塔的地方诞生的会更有说服力。
  
  自己种的蔬菜,孩子会特别另眼相看,从四年前开始,学童偏食挑食的情况便显著减少。尤其是许多孩子在实际栽培过茄子之后,就再也不会把营养午餐中的茄子挑掉。对东京的孩子来说,能够触摸到泥土,更是非常珍贵的经验。
  
  为了锻炼自己的舌头,每到假日松丸奨还会拜访许多有名的餐厅,要是吃到好吃的料理,就会请教店长其中的秘诀,因为事关商业机密,肯分享的一个也没有,只能自己偷学。他努力用自己的舌头分析,或是偷看堆在厨房后面的纸箱,记下食材的来源。
  
  经过许多尝试和摸索,青柳小学甚至出现一年级的孩子排队等着再添一次蔬菜沙拉的盛况。
  
  松丸奨很大方地分享他的秘诀:“要让小朋友吃下蔬菜,重点是酱汁要好吃。”
  
  由于营养和盐分的限制,不能用太多糖和盐,所以他将洋葱磨成泥,再煮得甜甜的,混合成特制酱汁,吃之前才淋到色拉上,仅仅多加一道手续与改变淋酱汁的时间,反应就完全不同。把蔬菜跟油豆腐皮、一点点绞肉或是芝麻拌在一起,接受度也会提高很多。
  
  日本一向给人善于吃鱼的印象,但现在的小孩反而比较常吃肉。小朋友讨厌吃鱼要挑刺,还有鱼特有的腥味。为了让孩童愿意吃鱼,与其用没有鱼刺的鱼片,倒不如让小朋友感觉不到鱼刺的存在,所以他用高压锅煮到鱼骨头也能入口,再加上梅干、姜、蒜,去除腥味。
  
  孩子是我们最珍重的,如果我们能把爱孩子的心与爱乡爱土的情怀结合在一起,不仅环境问题、乡村资源保护有了解决的方案,连下一代的健康都能得到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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