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欧洲途中突发状况

　　杭州医生“隔空”救援“迫降”客机

　　童钰铃用“惊心动魄”形容这场长达3小时的“隔空救援”。

　　10月1日晚7点半，童钰铃正在家中享受难得的休息日，手机里突然跳出了一则语音通话。刚准备接起，通话就断了，随即一条文字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救命！紧急情况！

童钰铃接到紧急求救信息

　　她赶忙抓起手机，接通第二次语音请求。电话那头是一位刚刚出院的病人的丈夫：“童医生，我们现在正在去欧洲的飞机上，许诺（化名）说又开始了手脚发麻、无力的症状，刚刚拉了4次，后来直接晕倒了！”

　　“现在人醒过来了，但情绪很激动，说呼吸没力气，胸闷，刚刚有点低烧，喝了250ml枸橼酸钾。”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童钰铃心中“咯噔”一下。

　　今年35岁的许诺，是童医生从急诊收治入院的，才刚出院不到一周。她仍然记得许诺躺在抢救室里的场景：呼吸困难，四肢无力，无法动弹，整个人瘫倒在病床上。

　　经过检查，最终诊断她患有干燥综合征，累及肾脏，导致肾小管酸中毒、低钾。“正常情况下钾离子的量为3.5～5.5mmol/L，她只有2.6mmol/L，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

　　童钰铃表示，人体是一个稳定的系统，酸碱度、电解质和水份在一定的范围内保持稳定。肾脏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器官，“许诺就是从尿液大量丢失钾、磷、尿酸等，而氢离子排泄障碍，所以她呈现酸中毒、低钾、低磷、低尿酸、轻度尿崩等表现。”童钰铃解释说，许诺的病史已经有4、5年了，正常饮食的情况下，都无法稳定电解质和酸碱平衡，稍有点风吹草动，比如拉肚子，都会引发大事故。因此，她需要每天补充枸橼酸钾，而且需要根据尿量调整剂量，才能维持平衡。

　　当童钰铃得知许诺在航班上出现的状况，迅速做出了评估，对电话那头的许诺丈夫提出急救建议：“首先，马上停止服用枸橼酸钾，有点过量了；立刻寻求机务人员帮助，询问航班上是否有医护人员，医护人员的就近判断非常重要；请机务人员为她检测一下血糖，看看有没有低血糖，让他们提供一点温水或橙汁，小口小口喝，稳定情绪。”空中wifi信号时好时坏，童钰铃就在一次又一次断断续续的语音通话中进行隔空救援。

　　与此同时，她又联系了诊治过许诺的肾脏内科主治医师牟利军，一起讨论病情，确定按照刚才的医嘱先观察。

　　“她觉得很难受，把喝进去的药、橙汁全部吐完了。血压低，只有86/57mmHg，手脚很冷。”许诺的病情再一次出现变化，童钰铃立即紧张起来。因为生命体征不稳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许诺的一系列表现是休克的前期反应。

在空中接受救援的许诺

　　万幸的是，同在KL882次航班上有另两位医务工作者，儿科医生金杰和一名护士刘程，对许诺的情况进行了监测与评估。童钰铃与他们讨论后意见一致，患者目前生命体征不稳定，胃肠道补液不可行，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3小时左右的航程，这样的情况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而且肾脏受累严重，再拖下去很容易引起肾衰竭，必须尽快寻求地面医务力量帮助，开放静脉通路，检测酸碱及电解质情况。

　　于是，三人与机长、副机长等机务人员不停地沟通，请求紧急就医，最终机长决定就近迫降莫斯科。

　　听到迫降的消息，童钰铃就开始用英文写许诺的病情变化，以方便患者就医，在等待迫降的时间里，又用翻译软件把一些重要的词用俄语翻译了一遍。

　　“后来听到飞机上护士已经开放了静脉通路，输注了生理盐水，许诺情况稍有好转，感觉心放下了一半。晚上11点，飞机降落在了莫斯科机场，许诺在机场医务室输液后被送到了医院，病情也稳定了，我这才放下了另一半悬着的心。”童钰铃说，在隔空对话的3个小时里，自己始终绷着一根弦，半刻也放松不了。

莫斯科机场，许诺即将被送往医院救治

　　劫后余生

　　她有这些话想说

　　今天下午，浙江在线记者在浙医二院见到了前来复查的许诺。提起这场劫后余生，她说自己“太幸运了”。

许诺接受记者采访

　　许诺坦言，这次的旅行计划已久，因为丈夫工作非常忙，一家人出去旅行的机会非常宝贵。“当时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也和童医生商量过，根据她的指示准备了药物，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真的发生了。”

　　许诺告诉记者，当时自己四肢无力，喘不过气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灵魂出窍一样。”

　　“还好飞机上有wifi，我出现情况后就听到我丈夫用微信和童医生取得了联系，她是最了解我病情的人，幸好有她的帮助。”许诺说，自己很感谢童钰铃医生、牟利军医生，以及在飞机上救助她的金杰医生和刘程护士，他们不仅提供了最及时的抢救，还一遍一遍与机长交涉，请求尽快降落。

　　“虽然我没有力气，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我听到机长说希望我能撑到目的地，但是医生的评估是立刻寻求地面力量的帮助，我能感觉到机长和副机长来来回回询问了医生至少5次，判断我的情况是否符合迫降标准。如果不是几位医生的专业评估，我不可能这么快接受地面医疗支援。”

　　许诺说，当时飞机上的乘客也让她感动，“不论是同胞还是外国友人，都非常友好地鼓励我安慰我，还有两位乘客帮我照顾我的女儿，飞机迫降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怨言。”

　　直到被救护车送进莫斯科的一家私立医院，接受了治疗后，许诺才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最终，她在医院住了5天，因为不能劳累，又在当地观察了5天，10月10日，在确认情况稳定后才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有了这次特殊的经历，许诺也有了一些心得，“在出境游玩前，一定要确认病情已经稳定，与主治医生保持密切联系，将病史资料随身携带，比如医院的出院小结，慢性病最近一次的门诊病历，正在服用的药品清单等，其中将重要的诊断、手术名称、药品等用英文标注，多打印几份，以备不时之需。最好提前了解当地的医疗机构，出现情况可以及时去医院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