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足球队主教练勒夫即使面对着摄像机镜头,仍然旁若无人地挖着鼻屎。
——这个夏天的巴西世界杯上,我们见识了众多球星的怪癖。
其实,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能找到可以称之为“癖”的东西,只不过指向不同,程度不同。有些是不会干扰他人的小习惯,有些虽不影响他人却会使自己烦恼,还有一些既扰人又会困扰自己。
美国作家查理·布考斯基有一句名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但是为了要保持正常,符合世界的眼光,他们克服了这些怪癖。因此,毁掉了他们的异禀。”
直面那些小怪癖,也许会发现潜伏在你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你
怪癖暴露了我们哪些隐秘的欲望?
那些“怪癖”可能就是“另一个你”——过于追求完美、强迫症、多重人格、暴饮暴食、拧巴,任何事任何行为都是有原因的,“怪癖”不过是你所有欲望不能实现的表象而已。
怪癖是什么?
把它当成名词解释,就是一个人所有区别于他人的癖好。
怪癖怎么样?
明人袁宏道有句话颇值得玩味:“余观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之人,皆无癖之人耳。”(《瓶史·好事》)
明朝遗民张岱的话更加有意思:“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陶庵梦忆》卷四)
他们的观点是:一个人若无嗜好,则凡事皆无兴趣,眼前空无一物,才疏学浅,心浮气躁,无真情可言,推物及人,对物如此,对人能好到那里?这样的人,当然不值得交往。所以,自古迄今,终成大事者,不惟有经天纬地之才、坚忍不拔之志,亦有爱物成痴之癖。
按照心理学家的说法,所有怪癖都是内心欲望的投射。那么,怪癖到底暴露了我们哪些隐秘的欲望?
比如,焦虑、完美主义、洁癖、强迫症、异常性癖、多重人格……
很可能,那是“另一个你”。
各自搞怪的球星:给个理由
这个夏天,巴西世界杯上,我们见识了众多球星的怪癖。
比如,代替脚踝受伤的迈克尔·巴拉克担任德国国家队队长的菲利普·拉姆说:“我的老规矩是,在赛前必须要让全队站成一个圈,这让我受到鼓舞。”而中后卫球员佩尔·默特萨克说他在比赛前一般好几天不刮胡子,因为“谁刮胡子谁就输”。而号称“野兽”的阿根廷球星特维斯有个“怪癖”,就是进球后总摆出独特的叼奶嘴动作。他说,这不是卖萌,而是向远在家乡的妻子和女儿致敬,家庭永远是自己这个狂野男人最重要的东西,男人必须为家庭挣得荣誉。
其他球星也各有各的怪癖:像英格兰球星鲁尼,必须在大赛前夜开着吸尘器或者吹风机,听着高分贝的“嗡嗡”声才能酣睡,鲁尼还爱在睡觉时开着电视和电灯;像葡萄牙球星C罗,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有毛,总是把各处体毛刮得干干净净;像乌拉圭球星弗兰,入场时必定是右脚先踏上草坪,雷打不动;像西班牙球星拉莫斯,比赛开始前必须要洗一次头,并且从不吹干;像英格兰球星贝克汉姆,每场比赛都要换新球鞋,穿过的球鞋坚决不会再穿;像阿根廷球星里克尔梅,在入场时会右脚踏上草皮,金鸡独立一般连续跳上六小步……
球星们为何搞怪?一种解释是,这是一种竞技的焦虑,因为比赛必定分出输赢,所以他们要营造某种形式感,也为自己的状态给出某种理由。
不务正业的皇帝:给个出路
不爱江山也不爱美人的皇帝们,他们各有各的癖好。
宋徽宗赵佶醉心书画,曾跟黄庭坚学习书法,后又糅合蔡稷、褚遂良风格而创立流传至今的“瘦金体”。他尤擅花鸟画,其中《腊梅山禽图》、《杏花鹦鹉图》、《芙蓉锦鸡图》等皆为珍品,人物画《听琴图》、《文会图》以及山水画《雪江归桌图》也达到极高境界。他还专门设立翰林书画院,年年选拔画家,比科举考试还重视。醉心艺术,无心上朝,他曾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临摹宫内所藏17位名家的传世佳作。朝政由此荒废,以致金兵袭来,沦为阶下囚。
明熹宗朱由校喜欢当木匠,他不听先贤教诲──“祖法尧舜,宪章文武”,却去学鲁班,学喻皓,学李诫,整天与斧、锯、刨打交道。吴宝崖在《旷园杂志》中写道:熹宗“尝于庭院中盖小宫殿,高四尺许,玲珑巧妙”。熹宗贪玩以致宦官专政,奸佞弄权,“当斫削得意之时,或有急切章疏,奏请定夺,识字女官朗诵职衔姓名毕,玉音辄谕王体干辈曰:‘我都知道了,你们用心行去。’诸奸于是恣其爱憎,批红施行。”《明史卷二十二·熹宗》评说:“滥赏淫刑,忠良惨祸,亿兆离心,虽欲不亡,何可得哉。”熹宗死后仅十多年,明朝就灭亡了。
其实,皇帝也是人,怪癖才是他们真正的“理想生活”,而龙椅让他们“无处可逃”。就此而言,不务正业可能正体现了其“分裂人格”,那是他们不能掌控的命运。
千奇百怪的心理:给个说法
我是谁?我有怪癖?我变态吗?我这样做到底为什么?
其实,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这样问自己,也会经常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我们活在社会关系以及他人眼光当中,但我们又总想成为独特的自己,这就是一对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
其实,那些“怪癖”可能就是“另一个你”——过于追求完美、强迫症、多重人格、暴饮暴食、拧巴,任何事任何行为都是有原因的,“怪癖”不过是你所有欲望不能实现的表象而已。
以哲学家尼采为例,他曾以免费生身份进入名校普夫达中学,他成绩第一,会写诗作曲,被称为神童。可是,他完全无法适应学校规章,经常头痛,患上风湿症和黏膜炎。此外,他从小被噩梦困扰,还经常受幻听和幻视之苦。尼采在文字中狂放不羁,可他连在社交场合自由地与女性攀谈都做不到。
原因何在?据说,尼采四岁时父亲就去世,一家人搬去和祖母与两位姑姑生活,生活非常困苦。母亲把精力全部放在教育儿子身上。她对尼采非常严格,时刻挥舞着鞭子,要求尼采做一切“应该做”而不是“想做”的事情。姑姑们也经常用冷水浴来锻炼尼采的意志力,这一切经历使尼采内心越来越受束缚,变成了强迫症。
所以,“怪癖”并不奇怪,它是我们成长途中各种因素的合力所致。
“怪癖”并不是一种病,那不过是“另一个你”的某种体现。
评论
我在我不在的地方
懂了这句话,你就懂了自己的怪癖。因为人人心中都豢养着怪兽,因为怪癖乃是我们内心的滋养。
什么是怪?怪就是与众不同。什么又是癖?癖就是非如此不可。怪与癖两个字加在一起,就是必须和别人不一样。在这个怪人当道的世界里,平凡无奇的消息没人有兴趣,只有够怪够独特的人和事物,才能够引起众人注目,然后迅速传播出去。
大哲罗素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所谓“怪癖纷呈”,所谓“一往情深”,所谓“各花入各眼”,这正是这个世界缤纷有趣的地方。如同沈从文所说:“一个人如果无所倾心,那就不太像一个人了!”这里的倾心,就是一个人热情投入之所在,而且往往指的是一个人投注绝大部分精力在别人并不在意的事物上。如此一来,人才能通过其个性化选择而实现多样性生态。
鸟在天上,鱼在水中,这是自然选择。鸟想鱼跃,鱼想飞翔,那是求而不得。在这种理想与现实的落差里,就产生了争辩与怪癖。电影《立春》里,小城里的王彩玲唱歌剧成了怪癖,跳舞的男老师被当作变态,而平庸无奇的生活则被视作正常。同样的行为,放在伦敦的街头或是悉尼的剧院,就成了艺术。我举这样的例子,是想说明“罪恶因地域而不同”。世界如此美妙,你为什么如此焦躁,为什么不更宽容一些?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既有怪癖便是常态。如此一来,怪癖便可能涉及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塑造着我们。在从前,怪癖可能只与性情有关。在今天,怪癖则会成为商业模式。电视上各种选秀节目,那些凄惨故事,那些导师风范,那些群众情绪,莫不是精心设计所致。或哭或笑,或喜或怒,都可能是一种“商业订制”。我们迷恋于一种生活,可能正是因为上了那种生活的当。
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曾经写道:“每个人都以交换为生,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商人,社会本身也随之成长为真正的商业社会。”这一思想值得敬畏。要知道,我们的大部分生活故事,都可以用这样的表述来完成——我们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那么,我在我不在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